方头方脑的超级电脑是恐惧的一类载体。法国影片《阿尔法城》里的“阿尔法60”,好莱坞电影《2001:太空漫步》中的HAL900及《巨人:福宾计划》里的超级电脑Colossus,均是一副野心膨胀、企图主宰人类世界的邪恶模样。这类电影的创意可归结为美苏冷战的特殊时代背景。“1960年代计算机非常笨重,运算速度也慢,法国、美国等资本主义国家电影里的超级智能计算机,是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国家的象征。电影对智能计算机的恐惧,对应着现实里美国对苏联的恐惧,尤其是上世纪60年代初苏联军事力量强势赶超美国的时候。”吴岩解读。
另一类电影的恐惧直指现实:当生活中有计算机替人类思考、有电子眼替人类观察、有机械臂替人类劳作,人类会不会变得越来越懒,彻底成为机器的供养物以至于失去人的主体性?《机器人总动员》里,环境极度恶化的地球只剩孤零零的垃圾清理机器人瓦力不知疲倦地工作,人类则居住在一艘外星飞船里,享受着机器提供的适宜温度、美食华服、娱乐节目,混吃等喝、不复劳动、身体膨胀、人性淡漠。《未来战警》里,人类患上重度机器人依赖症,每个人只需将大脑接入网络,就可以通过由思维控制的机器代理人替自己做一切想做的事情——那是一个现实接触越来越少的未来世界,机器带来生活的便利自由却也剥夺个体的生命体验、爱与人性。
然而,相比有实体的计算机或机器人,无形无体却又无所不在的电子程序才是电影中人类最恐惧的人工智能形态。《电子世界争霸赛》最早在银幕上传达对电子程序的隐忧,导演史蒂文·利斯伯吉尔在电影中创造了不满足只掌控虚拟世界、企图控制人类的主程序MCP——那是1982年,推出世界上首台个人电脑仅一年,离创建万维网尚有12年。《终结者》中的天网与《黑客帝国》里的Matrix是比MCP更具杀伤力的变种,人们身处它们一手缔造的虚拟世界而不自知。